Friday, September 19, 2008

莫比乌斯环上的双面反抗

《搏击俱乐部》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(不是之一)。很多次都想为它写一篇文章,但最终都会半途而废,每一次重新看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,我想把他们组织起来也比较困难,所以这一次也只是把脑子里关于这部电影的凌乱头绪记下来。

1964年马尔库塞出版了他最重要的一本书《单向度的人: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中的意识形态研究》,由此掀起了六十年代的反抗运动浪潮。

电影刚开始的一切都在重复马尔库塞的话:爱德华·诺顿从IKEA买的家具;Starbucks星球;Microsoft银河系;故意有瑕疵的餐具不过是为了显示更有人的气息……他不是他自己。他只能从他的厨房设计、他的工作和他的穿着里找到他的定义。工作的枯燥——A*B*C=X——进一步对他产生异化。当然还要包括他说的“Everything is single-serving”和不停的“gain an hour,lose an hour”。这些同质性和不稳定在每时每刻吞噬着他内心的维度,让他变得“comfortably numb”,但同时也激起他的反抗(对机械、效率和精确、无瑕疵的反抗)和愤怒(由对不稳定的恐惧而产生的愤怒),以至于他会幻想,宁愿在坐飞机时遭遇陨石撞击。就像“快让我在雪地里撒点野”“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感觉” 。

直到他参加癌症互助小组,到内心的Cave中寻找自己的healing animal。就是回到内心的维度,来反抗外来的侵蚀。

然后就是Marla Singer,他的Healing animal。马尔库塞的《爱欲与文明》结合了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学和马克思主义,认为文明的进程就是性压抑的过程,资本主义更大程度上的压抑了性冲动,所以在六十年代学生运动的中有“做爱就是革命”这样的口号。然后,就是他们俩没日没夜地“将革命进行到床底”。

当然这一条并不是重点。

王老板认为全片最震撼的台词在华人店老板被布拉德·皮特用枪顶着后脑勺问的那句:“你丫究竟想干嘛?”

我总想如果我处于这种情况,我宁愿让皮特一枪把我崩了。问题并不在“我想干什么”,而是“我是什么”。想到皮特用镪水倒到诺顿手上的那个情节,其实当你想到感到疼的不过是你的神经和你的大脑,而不是你自己的时候,感觉是不会那么疼的;反倒会像电影开头那样,像是在观察自己的神经,竟会感到有些可笑,当然,感到可笑的也只是大脑。

搏击俱乐部里的人都被认为或自认为是觉醒了的、对资本主义的异化和压抑不满的人,是革命的根本力量。但是,到后面他们被灵魂附体式异口同声地说“find tylor durton”的时候,根本分不清是谁被洗c脑了,或者说还有谁没有被洗c脑。

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麻醉剂。到最后,诺顿干掉了皮特,我们本来反对“单向度的人”,发现自己不过是在一条莫比乌斯环上而已,根本没有所谓的两个方向。

1 comment:

Anonymous said...

可爱的尖锐文章。没想到,这是这并非易事。尊重你!